Tuesday, July 22, 2008

爱情故事

第一则

他和她应该是大学同学,师范学院毕业以后经过一番奋斗最后双双到市里面的重点高中工作,他教语文,她教英语。两个人结婚了,育有一女。

他长得很精神,也很有才情,讲课好,写得好文字,写诗也不错,学生还都算很折服他。他还很会打篮球,当班主任时还带着班上的男生参加学校比赛,班上的人都很服他。

她几乎具有传统妇女的一切美德:温婉贤淑,工作勤勉,待人和蔼亲切。从来没有见过她对学生发过任何脾气。她带的班上的学生都很喜欢她。

他们的婚姻被当作幸福家庭生活的典范。教师节的时候,他在大会上念了一首诗,她在下面羞涩而开心地听。他们家有一副中堂,也是他写的,上联有他的名字,下联有她的名字,横批是女儿的名字。女儿毕业了以后,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他们的学生从高中纷纷毕业了,有的人也要结婚了,谈起他和她的婚姻,都奉之为楷模。

然后,故事就这样平稳的发展着。但是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小城市的高中,总是面临各种各样的财政危机。高级教师纷纷南下淘金。面对着诱惑,自恃才情的他是不是也有些许的耐不住寂寞?抑或是被绑在了这个小笼子,总是想往外飞,却被撞伤了羽翼,心中纵有激情,却也无处排解?

他还是很受学生欢迎的,尤其是女生:讲课好,长得高,又多才多艺,应该有很多小女生把他当作现实的偶像吧。于是,就有胆大者向他放出了讯号。究竟是他一时冲动,抑或是想为心中挤压许久的愤懑找一个抒遣的渠道,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最后,他背叛了她,和那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生搞到了一起。两个人放弃了学校和家庭,私奔了。

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他被学校开除了,旋即和她离婚,在自己的女儿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去新的城市寻找激情了,被伤害的她,则去了另一个城市。

一段曾经幸福的感情,一个被人看作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她是我的高中英语老师,教我三年;他给我上过几次语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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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则

她很命苦,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母亲也改嫁了。自己要带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生活,没办法,被迫给村子里最穷的他做童养媳。

他们一起想尽办法糊口。开始,他去80里外赊些麦子回来,她把麦子磨成面粉,他再送回去,一家人吃磨剩下的糠。再后来,他到城里工作,可是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工资不够养家,她就去采石场砸石头挣钱,一个女人干得比男人还多。可是他不想让她在外面干活,因为家里有老人小孩,他就让她回家做家庭妇女,一做就是40年。她很能干,就用他的那很少的一点工资,把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

慢慢的,他们的女儿和儿子都长大了,都读书了,都工作了,都结婚生子了,家里面生活也好起来了。可是儿子儿媳工作忙,他们又开始照顾孙子,从一岁开始带,一直带到孙子18岁上大学。只是孙子太顽皮,老是不呆在家里,总是跑出去玩。但是孙子无论什么时候回家,总能看到她在阳台上看着。

他们相濡以沫了60多年。他天生不能吃肉,总是只能吃她做的饭,她就这样给他做了60年的饭。反右时候他因为很小的事被抓起来了,她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等他。

他们一起在一个院子里住了30年,过着平淡却温和的生活。结交很多朋友,却没有和人吵过架。

等到老了,他聋了,即使自己儿子说话都听不见了。每次都是她替他听人说话,然后告诉他:他只能听清她说的话。

可惜敌不过时间。他们都老了,也得了很多病。她得了癌症,肺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只能活6个月。化疗吃药让她的气管麻痹了。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喝水。弥留之际,她的儿女都赶回来,除了她最疼的孙子。孙子在远方上学,她想让他好好毕业。

她去世了,走的时候据说很满足。

没有了她,他也听不见了。一个月之内,他瘦了20斤。小辈们不敢让他去看她的灵柩。孙子终于毕业回来了,去陵园看她的时候,他却磨着大家想让他也去,还不断说:去了一定不激动,一定不哭。当然,在刚到陵园,他的眼睛就红了。一路上他不断说话,说什么这里风景很好之类。他其实很伤心,虽然竭力不让这种伤感表露出来。

他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任何剧情,就是平淡的生活,温和,包容,共同面对生活的磨难。坚持了60年,返过来看,才发现这就是幸福。

他是我爷爷,她是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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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过八卦的河滩,洗去了尘土,留下的,就是一个一个时而美丽,时而丑陋,但多数时候是普普通通的,爱情故事。

Sunday, July 13, 2008

那么,让我们换台

嗯,六个月后,让我们的注意力从驾照,签证,毕业,灾害,前途,游戏,情感,八卦……上离开,换台到blog。

就这样。

其实我似乎应该早点开始更新我的blog,因为Sci.Am上说过,“治疗性写作可以帮助你拜托变得一团糟的生活,恢复正常的人生,找到那种自信阳光的心态,因为它可以帮你理清自己的思绪,以及弄清楚自己是如何陷入最近这泥潭一样的境遇的。”你看,我现在“足疾未愈”,还经常一时冲动就去做一些事后被人用来做反面典型的事。只是,现在,我有点想换一个平缓一点的频道,虽然一直找不到。

如果意识流一些,故事可以从昨天下午讲起。

昨天下午,我非常有爱的喊上了已然迷失杭州的某同样有爱的动物同学来苏州玩。费了一番周折见到面,下午我们一起慢慢的磨到了拙政园(主要是因为我的右脚!)。再然后,当我们刚刚走进有些风景的地方的时候,突然开始下雨了。显然,作为一个在北京顽强生长了三年半却又忽然换台到南方的不靠谱男青年,我是从来没有带伞的意识的。于是我们就被迫的躲在 梧竹幽居 这样一个亭子里,等雨停。

根据各态历经假说,如果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经常不带伞,那么,我周围的和我同样不靠谱的人们,应该有同样高的比例,在昨天那个特殊的摩门特也没带伞。于是,在一个30平米见方的小亭子,刹时堆了很多人。梧竹幽居这样一个地方,本来理论上是宅子的原主人在四季闲暇之时,下棋休憩的所在。不过诸位看官可以想见,如果当年这里真的是两个仙风道骨的儒士在品茗对弈,而不是更加靠谱些的任由若干姨太太在此八卦搓麻,那么原主人王献臣的儿子想必也就不会在一夜之间将这套豪宅输与他人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个亭子重又在那风声雨声八卦声中切换频道,数百年前的灵魂在此刻附体。

又过了半个时辰,雨稍微小些了。于是按捺不住冲动的某有爱同学准备冒雨一游(当然更加按捺不住的我本来准备和他一起冲出去的,只是有爱同学更加冷静,反复告诉我,伤口缝针不能见水,一定要等雨停了再出去,顺便可以帮他拿东西)。后来他就冒雨出去了,这不禁在躲雨的人群中掀起了一股新的高潮。霎时间,梧竹幽居亭就空了,呃,还留下一个残障人士小棍先生,目睹着眼前的景观,从新闻联播,换台到人与自然。

当然,这个时候再去看同样的亭子,以及亭里同样的对联(“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之前不断有人念这副对联,不过除了导游,很少有人能一气念对),还有神奇的雨水滴到荷叶和石头地板上的配音,只能感慨遥控器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可以换台的权力不在我手上。



过了一会两个人又磨到西院的 卅六鸳鸯馆 ,不断有导游向周围人群介绍:这个馆里的所有蓝色玻璃当年都是从法国进口的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块喏就是这一块你看它颜色都和周围的仿制品不一样从中看出去外面的荷塘都是白的像下过雪寓意风月无边那么现在大家可以看看不过要快因为很多人都等着看好了让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下一个景点……其实我想说,去年夏天去了一次杭州在西湖看到一块碑寓意风月无边后来又在泰山看到一块同样的碑寓意风月无边现在在这里又看到一个风月无边我只觉得风月真的无边,拜托换个台,给我找个有边的风月,我也好摸一下它的边。



今天送走猴头,回来的路上又下了雨。晚上又一次没法出门了。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去年七月在香港的一次奇遇:

我们几个人傍晚在中环附近漫无目的布朗运动,突然发现前方的天桥上很多人,于是就走过去看他们在看什么。只可惜前面人太多了,多数是少男少女,于是——

小棍:这帮人在看什么啊……

某戴着很粗的黑框眼镜,短发,身着初中制服一脸花痴状小妹,突然回头:Twins!Twins!

小棍:呃……

小妹:继续尖叫:Twins!Twins!啊~~~~

小棍:囧……

小棍默默的离开了。

然后是半年之后,某天突然有人问小棍:你看过最新照片没?没看赶快去自首。

从那一刻起,我每次在百无聊赖的时候,都会有冲动想找到那个小妹,问问她:如果你现在听到Twins的歌,还会不会换台。